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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醒(下)

觉醒(下)

“你根本不知道它对我有多重要!”迫切想要夺过腰带的狼首古朗基怒不可遏,无论是用利齿撕咬还是用爪牙撕扯,水虿古朗基都像失去痛觉一般死活不肯撒手。

持续下坠,两只怪物如陨石过境一般穿过云层,山底的景物随着下坠的持续愈发清晰,马上这煎熬的自由落体即将结束。

既然你这么想要腰带的话就给你好了!一条悟如此想着,松开了紧篡腰带的手,狼首古朗基瞳孔放大,没来得及思考水虿古朗基诡异行动的含义,赶忙将腰带揽在怀里。

“有了它,有了它,我就能……”

还没等狼首古朗基高兴完,一条悟就踩在狼首古朗基身上,一是想借力缓冲,二是想就此杀死狼首古朗基。

不过自然法则似乎并不想给他面子,一条悟如同双腿灌铅一般怎么样也蹬不开狼首古朗基。

这样下去绝对会摔死吧?!

明明我还没有经历正常人所应有的一生。

明明我还没有手刃仇人。

强烈的求生欲使一条悟冒险着试图去触及山体。

承受着撞击山体而受到的毁灭性伤害,一条悟与山体相接触的部位已经血肉模糊。

下坠的速度不见明显的减慢,焦急的一条悟像溺水者寻找救命稻草一般寻找凸出的岩体。

停…停下来了!一条悟手掌被磨得看得到白晃晃的骨头,看着触目惊心。他依靠怪物化获得的惊人臂力死死的攀附在岩石上。

未等一条悟喘息,一同下坠的狼首古朗基阴魂不散的死死抓住一条悟左脚脚裸。

一条悟做出如同足球运动员射门的动作,拼命的甩动左脚,试图把狼首古朗基给甩出去,然而就算狼首古朗基被甩得与岩体亲密接触,头破血流,它也不肯放手半分,反倒是一条悟喘息的时候,他还有向上攀爬的势头,一点一点的向上爬。

大幅度且剧烈的动作使岩体悄无声息的产生丝丝裂痕,并伴随着二人的斗争迅速扩大。

随着一个声音响起,可供二人站立的平台土崩瓦解,一条悟连带着如同抱脸虫一样紧紧抱着他腰的狼首古朗基失去平衡。

狼首古朗基作为垫背,不仅整个胸口被岩棱贯穿,四肢还摔了个四分五裂,再无再生可能。

岩棱石堆是穿刺公的棘刺。一条悟和狼首古朗基则是被穿刺的战利品。

虽然一条悟觉得狼首古朗基死的很狼狈,但是他也好不到哪去。

似乎是潜藏在基因的诱惑和指引,他现在真的好想触摸到那个腰带。

就差一些,就差一些,马上就能够到腰带了。

他的整个人生,都差一点点。

他的青春,就是在即将圆满的时候留下一些缺憾。

明明只是小小的遗憾,却每一次都让他的人生发生巨大的逆转。

一条悟眼前一黑。

他终于碰到了腰带,但是他恐怕没有办法再醒过来了。

波涛汹涌。

电闪雷鸣。

森罗万象。

以及……覆盖在万象之上的漆黑。

时机正好,羽化蜕变。

先是从御影破坏的背部外壳开始。逐渐蔓延全身。

两对薄如蝉翼的翅膀从后背长出。

脱胎换骨。

通体碧绿如翡翠的肉体从乳白色的外壳脱离,少年恢复了意识。

“……我还活着??”一条悟被自己顽强的生命力给震惊了。

被贯穿的地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但是用手触碰 凶口会发现自己还是处于被石棱刺穿胸口的状态。

他试着用力将自己从石棱中拔出,没有适应力量的他一不小心就把石棱捏碎,然后翻滚几圈从岩柱上掉到了地面。

伸手挖去卡在肉体中的一大块石棱,肉体迅速愈合,胸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完毕,但是还是留下触目惊心的X形状疤痕无法愈合。

“……我怎么会没死??”一条悟看着摔成肉酱的狼首古朗基的尸体,边爬起来边自言自语道。

他摸了摸喉咙,颈部有着人类应有的声带。

看来是腰带救了他的命。不知道何时起,腰带就已经挂在了腰间。

“是你选择了我吗?”一条悟双手扶着腰带询问道。

作为回应,原本黯淡无光的宝石亮起微弱的光。

来自腰带中的记忆不断涌入。

一个空我以寡敌众,将古朗基悉数封印。

一个空我凄惨的哭着,咆哮着,将白色的恶魔击败在大雪纷飞的九郎岳。

他还看见了与梦中唤醒了自己的少年极其相似的面庞。这个少年是一个身着黑色服饰,一头金发的美少年,他的手上印着奇怪的图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图案后一条悟脑海中立刻浮现『暗之力』三个字。

明明只是突然出现的记忆,但是想到金发黑衣少年后,一条悟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一种很复杂的感情。

对造物主的尊崇,对父母的敬爱,对强大者的敬畏,对未知力量的恐惧。

一条悟头疼欲裂,疼得他在地上打滚。

不一会,腰带的光芒更加明亮,仿佛在吸纳什么,随着光芒的消失,一条悟点痛苦也跟着消失。

一条悟靠着岩石喘息,不断回忆着这几天的各种遭遇。

毫无疑问,他的命运将会就此彻底改变。

他内心已经有了明确的目的,但是在这之前他首先要做的是……

肚子发出雷鸣般的巨响,惊跑了准备在枝头小憩的鸟儿们。

一条悟尴尬极了,不过想想也是,他已经好几天滴水未进了。

他灵活的穿梭在森林之中,不久便来到了一家饲养一大群牛羊的农户人家家中。

饥肠辘辘的一条悟脑海中升起一种贪念。

觊觎肥美的牛羊的一条悟盘算着如何吃到美味的肥牛,潜伏在农户家中大半天。

待到深夜,农户一家已经熟睡,一条悟还能隐隐约约听到打鼾声。

一条悟扼住肥牛的喉咙,将肥牛举起跳出牛圈。一条悟动作干净利落,甚至连旁边休息的牛群们都没有察觉。

一条悟咬断肥牛的脖子,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样子食用牛肉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农户男主人听到了动静起床打开灯,前往产生动静的方向察看。

还未等一条悟吃上半口,男主人就发出惨叫声。

警觉的一条悟紧绷的身子弹跳起来,朝着声音的方向赶去,等他来到现场已经为时已晚。

男主人躺在血泊之中,已然断气,一只古朗基舔着舌头准备蹲下去享用。

一条悟当机立断,纵身跳下去,一个飞踢踹倒了古朗基。

被踹倒在地的古朗基蒙了神,待他再回过神来则是尝到了美味的连续普通拳。

古朗基还想再做些挣扎,但是一条悟的腰带突然间闪烁微光,一条悟的一个手臂突然间变幻了形态,一条悟用变化的手臂挥出一拳,古朗基身上就立刻出现了超古代人类的文字,古朗基应声爆炸,成了一堆“成熟”的肉块。

面前有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以及散落一地的肉块。

尸体是农场男主人的,肉块则是被打倒的古朗基。

一条悟趴到男主人身上,嗅闻他是否还有一丝生的气息。

肚子咕咕作响,一条悟看向那头被偷来的,倒在地上的老黄牛。

老黄牛脖子被咬断了,出血量惊人,睁大的牛眼已经变得散焕。

真是可惜,就这么糟蹋了新鲜的肉。

男主人被袭击,而一条悟偷了男主人的牛,所以救男主人也是一条悟的义务。这也是无可奈何。

脸上的口器虽然是人类没有的外骨骼,但是一条悟却能灵活运用它。

就像普通人活动手臂一样自然。

口器蠕动。

听到爆炸声的女主人,此刻已是闻讯赶到,看到面前光景又吓得逃走了。

她看到了一条悟,所以她逃走了。

我有什么可怕的?一条悟疑惑不解。

一条悟低头看去,身下的男主人已血肉模糊,到处都是被啃食的痕迹。

而他,正在捧着温热的肝脏,情不自禁的送入口器啃食。

就像小时候从小卖部商贩那里买的蚕宝宝啃食桑叶一样。

肌肉的滋味、神经纤维的口感。

就像在那个鬼地方吃到的肉一样。

一条悟脑海中浮现一个哲学命题:是物质决定意识,还是意识决定物质?

倘若是物质决定意识,那这具肉体会不断的侵蚀自己的意识,直到自己彻底沦为吃人的怪物?

倘若是意识决定物质,那这份食人冲动是来自内心最原始的悸动?这份同类相食的悸动。

一条悟哪一方都不敢认同,他开始逃避自我。

在他不敢正视这个命题的那一刻,他为人十八年所建立的伦理观和道德观就已经轰然崩塌了。

倾然骤雨。他逃避了,他逃跑了。

雨中心怀悲怆和绝望的蜻蜓古朗基在奔跑中一点一点的变成人的模样。他在视觉上给人带来的印象,是一个被雨水濡湿及颈长发,身穿破烂风衣,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

总之,那绝不是一条悟。

一条悟早就在古朗基的窝点中死去了。

一条悟以惊人的毅力长途跋涉,居然硬生生的从偏远的农村跑的一个城市的边缘。

……

一名男人憔悴的靠在玻璃门旁。

柳挽莲冒着大雨奔跑,回到爷爷的店面看见一个男人瘫倒在地,连忙走上前去查看状况。

她拨开被雨水濡湿的盖住脸庞的头发,情不自禁的脸红。

好帅的大叔!!

虽然大叔胡子拉碴,衣衫篓缕,但是他那长得有点像三十多岁的金城武,又长得有点像年轻时的一条薰的容貌让他在如此落魄的时刻也如此气质非凡。

嘛,算了。先把他带进店里瞧一瞧,如果有啥问题再叫110和120。

这位刚上高中的活泼少女用一种很粗暴的方式将一条悟拖进了店中。

“爷——!你在忙什么!怎么有人昏倒在外面你也没看见啊?”

一个穿着短袖围着围裙的精壮老汉问讯从从厨房走了出来。

“怎么了挽莲?啊——!”老汉看见双眼失神的一条悟大吃一惊,连忙摘下围裙擦手再扔去一边,仔细的察看一条悟的状态。

“面色苍白,心悸冒虚汗,应该是有些低血糖了,挽莲,你去找个毛巾给他擦擦,再给他泡杯葡萄糖水,我去煮面。”

柳挽莲拿来给大叔擦头发,想了想又帮大叔脱掉湿漉漉的上衣,拿来了一条毯子给一条悟披着。

脱掉上衣的一条悟看着健硕强壮,一身肌肉棱角分明,没有一丝赘肉。

这么强壮的大叔究竟遭遇了什么?柳挽莲想着,端着葡萄糖水放了一根吸管送到一条悟嘴边。

起初换衣服大叔没什么反应,但是柳挽莲送水过来时他的反应就变大了,贪婪的吸吮着杯子中的液体。

摸约十分钟,一条悟气色逐渐好了一些,柳挽莲扶着他坐在的椅子上,老汉端着面走了过来。

“吃点这个缓缓,待会好点了跟我们说说你从哪里来吧?”老汉坐在一条悟的对面,关切的问道。

“我叫柳挽莲,这是我的爷爷柳建宁,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啊?”

一条悟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的说:“我叫阿悟。”

“阿悟?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柳建宁对面前来路不明的男人感觉到一丝可疑。

一条悟愣了一会,这才支支吾吾的说:“我被拐卖到山村,今天才逃了出来。”

爷孙二人面面相觑,柳挽莲当即说道:“那要不要我们报警帮你?”

一条悟摇摇头说:“我知道怎么回家……但是我没有钱。”

“你们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时间?我很勤快的,我什么都会做,只要攒够了回家的路费我就离开这里,可以吗?”一条悟恳求道。

“那我们得商量商量。”柳建宁一边说着一边推柳挽莲进厨房窃窃私语。

“挽莲,你觉不觉得他有点像那个?”

柳挽莲摇头说:“我们这边离边境最短两百多公里,你说他偷偷越境过来没可能的吧?”

柳建宁当即摊开手说:“他要不是从偷偷过境的话他去干啥能整得衣服破破烂烂的?”

“他不是说他被拐到某个村里逃出来的吗?”

“那咱问一下附近村把他送回去?”

“爷你在胡说什么?贩卖人口可是犯法的!你想当帮凶被抓牢里吗?”

“我这不是怕他待我们这里,之后他村里的人来我们店里找我们麻烦嘛!”

“还是决定留他下来吧?反正爷你不是一直抱怨说平常缺少人手吗?”

“……那好吧,就当行善积德吧。”

爷孙二人从厨房里面出来,却看见一条悟跪在地上不停的呕吐。

柳挽莲着急的去扶一条悟,问爷爷说:“爷你给他煮的什么面啊?”

柳建宁瞪大双眼,无辜的说:“卤肉面啊?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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